女童散文

——流光碎语，一个孩子的故事

这是一个小镇。屋宇密集。一条窄的小巷上，布满矮建筑投下的影子。向上望去，天宇深远，心灵在其中神秘延伸。阳光在身边穿过。小手转过粗糙的水泥柱子，微雨的眉毛扬起，在白云路过的这片天下，心底那饱藏无限“神气”的湖泊，水花欢畅，美感流溢。微雨笑了，伸开胳膊向天空去扑腾，眉宇舒展，眼眸纯净。小小身影，跑过小巷。

这是林微雨小朋友的童年。细腻的触感，极致的安静，儿童的真纯。

我在了一个新的地方，长长的日光灯挂在那边，我躺在软软的椅子上，迟缓的，不知道做些什么。静默着，不知道做些什么。我呆着，安静。细细中仿佛在捕捉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缓慢，仿佛没有了变动和进展。缩在软软的椅子上，静静的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能做，安静的躺着，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是一个小人。我不知道自己会长大。我看着比我高大好多的生物，他们冲彼此说话和比划，心里有一点点迟疑。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知道他们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心里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我听他们说话，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我从心里望向他们。

林微雨小朋友四岁的时候，从自己心里望向这个世界。

阿姨送林微雨去上幼儿园，她有一点点别扭，认生，和那里很“隔膜”。一天清晨，出门的时候，她哭着不去上学，哭得好厉害，歇斯底里。眼泪汪汪，声音哽咽，小脸狼狈。眼睛哭红了，哇哇，哼哼，呼呼不停，哭了个充分透彻。怎么了，小雨，阿姨着急了，哭什么，我急着去上班呢！林微雨心里慌了，我不想上学啊，我不想待学校啊，怎么说出口，会被骂的，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该怎么了呢？“出什么事了吗，小语？”阿姨问，微雨心里想起那个借自己铅笔的同学，急乱中说出口：他拿我的笔不还给我！哦，他欺负你啊，阿姨恍然，我们让老师去找他，小语不哭啊，乖，不会有同学欺负你的，乖乖的去上课。微雨收起了泪水，情绪流露出来了，就这样一个结果？小脑袋里默默的明白。以后看到那个同学，微雨心里有内疚，但那个同学用很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她，她若无其事，林微雨小朋友的不好意思是很浅的。经历了这个小小事件，微雨不轻易哭泣了。

总有很多静静凝望这个小屋子的时间。林微雨挺怕家里那个大人的。他不在的时候，窝在软软的沙发上不会紧张。他们在说可以怎样做，不要怎样做。林微雨一点点记在心里。每次推开那扇绿色纱窗的门，微雨心里会涌起奇妙的兴奋，外面有阳光洒在地面上，高过围墙的大树绿色叶子挂在露出的天空那个小角落，小小的空白，水泥的世界小小的`缺口，给了林微雨心灵无数的飞舞。无数的流动。无限的空间。有了，属于心灵的，向远处那行走。

林微雨小朋友曾经很爱哭。无理取闹，各种。哭起来没完了。很认真的哭。哭的时间很久。在黑屋子里自己使劲哭。哭声里有无数委屈。受了无尽的委屈似的。万分投入的哭，尽情尽兴，哭，哇哇大哭，哭到不再能够流出眼泪，哭到哭的尽头，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抽搐的程度，想停已经停不住啦，大哭之中，没人理我，大哭之后，微雨乖乖吃饭，睡觉。微雨在对这个世界尽兴的“真情”流露之后，知道哭是不行的了。微雨默默的变乖了。变适应了。

林微雨在幼年就是这样学会了和这个世界一起“相处”的。

微雨喜欢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喜欢也裹在一群孩子中满街乱跑，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喜欢在楼顶看那些乱草，胡开的小花，楼顶的荒芜寂静里有一种生气，很让人欢喜。兴许是阳光那么充分的围裹住她，金灿灿的，暖暖和和，让微雨很舒服。明朗开阔的空间，自由的一片大大的天地。林微雨小朋友揣着自己神秘的心湖，在这个偶然的点，用小和大对峙。

早晨起来，阿姨帮忙梳头发，整理衣服。吃完早饭，上学，小微雨很信任老师。乖乖的。安静。在小学校里，斯文，听话，顺从。简单的言语，平白的表达。林微雨小同学开始在这个世界，迈出自己的步子。内敛的孩子，自我保留。观望发生的事情。拥抱小且实在的自己。捂捂自己充满温度的小生命。安慰。微雨的指尖又触到了神秘。

小学校里，有古怪的事情发生吗？老师会表扬坐得住的孩子。要乖，上课不许乱讲话，学会安静的写作业。每天都有家庭作业，早晨要交给组长。有的老师让微雨很怕，初学拼音，微雨很怕中午被留起来，学得好慢，她还没有上路呢。起初接触数学应用题，微雨有一点茫然，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一种怎样稀糊的知觉。小微雨很想认真，努力的学习。总在一个学期的开始告诉自己努力弄清楚老师交代的功课，好好做作业，写笔记，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可是，林微雨小同学一直很茫然，自己怎么做都不能掌握期末试卷上的分数似的！

握笔的小孩子，笔捏在心里呢。

每次期末考试的早晨，阿姨会说，好好考呀，争取考好一点，作业少一点嘛。小微雨心里也好重视期末考试，好紧张的。微雨心里挺含混的，有小焦虑：我好想知道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啊。林微雨隐约估摸生活中，应该会发生些什么直接涉及到她的事情，属于她自己的生活故事。

时光这样默默走过，没有那个事情出现，目前。默默等待。林微雨心里无言的疲惫，倦怠和劳累。并不让她安然接纳的岁月，在脑袋里留下痕迹，它们让生命的知觉活络开来，延伸出更多心灵的问号。林微雨小小的身影，在空间中完成着属于自己的位移。林微雨小小的生命，默默扒饭。捂捂自己充满温度的小生命，是一种寂寞。

期末考试算是一件直接涉及到林微雨自己的事情。她在其中用心作答。她在整个学期用心学习，背诵，准备，复习。听语文老师讲课的时候，林微雨不能懂老师在讲什么。声音来到小脑袋里。林微雨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数学课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借着手里的笔画细细穿过无数光阴，耗费无数心力。林微雨同学在这里，静静观望发生在自己这里的事情，被赋予分数，被赋予个性的形容词，被描绘和认知，被理解和以为。被教给知识。在来到的生活轨迹里生活。

每个学期起初，认真学习的决心总是会受到挫折。微雨并不能严格要求自己，散漫下来，就是一个小懒虫。一不小心就走神了，不好好背书，情不自禁，难以自控的溜走了心思，微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贪玩，可总是不能把字儿写得整齐漂亮，这是一个没有耐心的小姑娘，听着听着就懒了，乱涂乱画，烦躁了，没意思，努力的克制自己也不行。微雨一直在尝试着管理自己，规划时间，随性的小生命，每次都会在到了那个时辰的时候，和自己妥协。放纵了性情，湖水里，有藏匿的水怪，你敢把它放出来玩吗。

林微雨同学在这里，静静观望发生在自己这里的事情——它们是，她被给了生的所有：一湖神秘，并未找到和它相关的发生。一种寂寞，并未得到，人间的慰安。

从幼年生命的开初，大人在微雨心底就留下神秘的影子，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和他们怎么打交道，眼睛望着眼睛，微雨有退缩感。迟疑。心里小小的声音可以叽咕很多句子，可一触碰到对面的那双目光，什么都无言了，微雨退缩回了自己的世界。她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她无比的渴望知道大人们眼中的世界，她无比的渴望读懂大人们心里的天地，她无比的渴望认知一切是在怎么运转，发生了什么和将会发生什么。她不敢问。也不能问。她和大人的世界没有沟通的相处着，很好的。

微雨没有找到向大人们表达自己的时机和方式。或许可以说，这些的“相遇”，在心灵试图互相认识这个场景上，实在太难。

微雨从未找到表达和询问的场合。她面对的灵魂总有自己的浑浊。空气里会弥漫出某种奇异的氛围，那是，那个大人灵魂的气息，她感受到了他的世界，他的呼吸，他的以为，他的期望，他在如何看待和将会怎样对待，她。微雨只是做了一个乖乖的，安静温顺的小女孩。她有一种一愣就愣过了十年岁月的局面。许多他们说话的场合，她都很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咬出在喉咙藏着的词汇。声音来到它该“发生”的地方了，微雨老是迟疑，迟疑，怎么都吐不出去，她还好小，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不能感受到安全，她怕因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受到指责，评论，教育，修改，她怕自己被误解，又和大人们解释不清楚，她总感到和大人不在同一个世界说话呢。于是只剩下默默的扒饭，默默的倾听，倾听大人怎样表达他们自己。小小的生命，在内里心灵静静的栖息，休养。她可是实在的，热乎乎的呢。

林微雨，一个美丽的小姑娘！

微雨脸蛋红润，长发清秀。整齐，健康。灵思饱满，神采飞扬。嘎嘎，这样精彩的一个小姑娘，她在忙活功课呢，好像作业总是很多，刚开始学汉字挺困难的，本来自以为做好准备，去阿姨那里给听写，还有很多不会写，阿姨检查的时候也有很多错字，这里少了一点，那里多出一画。微雨有委屈和难过。眼泪会在框里打转，好容易忍住，不哭。笔捏在自己手里，词语玩味在心里，它们在心里等待被赋予属于这个生命自己的它们之意义，符号是和呼吸的生一起活着流动的意义，当这些现实和物质的符号在小小的生命面前铺展开来，意义和意味，精神的韵调和形态都在向幽深，遥远无界的地方延伸，拓展，开掘——在一片不知是什么布局的背景里，完成另一种形式的生命孕育。（此即，微雨小同学的学习了！）

无数字符，这样装饱了各色情绪和知觉，出现在微雨同学有限的注意世界里。触摸联畅的词句，细嚼孤立的字符，在生的运转中重新组织，重新粘合——微雨在自己的生命里这样理解你们的故事，你们的世界，你们的逻辑与情感，你们心灵的质地！生活在满足了温饱的现实里，打开符号连接成的别样生活环境，维系呼吸，展开存在。当呼吸吐纳的内容不再是柴米油盐，吃穿行住，我们将生的空间，将生命力量，将感知的触角，借与符号和想象，在生命空白虚无的本真状态，表达心湖里的神秘，神秘里的心湖。

林微雨小朋友看不到头顶遮风挡雨的大树，缩在这个偶然到来的地点，眼睛里有一个无限的事物，巨大：仿佛是她在感知自己，仿佛是她看到的别物，仿佛是和她一起在呼吸，仿佛那就是她的延伸。神灵在天空深处温暖微笑，陪伴生的历程的，是我们自己的记忆。神灵栖居心灵深处，是我们生存的自然之一部分。我们在空白天空看到的是我们自己心灵的至深之处，那里有微笑的神灵，关切我们每个微小细节的神灵，凝望我们从生到死的神明，是的，就是它了，它知道你的所有经历，它就是你的真实，它就是自然的你，它正在和完整的你一起经历现在，嘲笑你对自己的掩饰，着急你对自己的忽视，期盼你也用敬畏的目光，抬头望空。心湖漾起灵异的光晕，空白指意无限丰富的可能。

林微雨退缩回自己的小世界。捂捂自己充满温度的小生命，知道自己真实的在这里，这个实体蕴含了丰富的内容，可，没有如她这样审视自己生命的目光，给予温暖的支持，回应，没有温暖安全的怀抱投靠，无人可以依赖。小朋友，咬咬嘴唇，暗暗自语，我要自己弄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