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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那片林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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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狂风大作,电闪如无数条龙在空中盘旋,雷鸣阵阵,天河像是决了口子,暴雨倾盆而下。守望坐在屋子内,屋子已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丈夫柜子里的衣服,也被清洗如新。此刻,守望正在用针线掐着鞋垫,她何时经历过这样可怕的日子。屋顶似乎要被暴雨砸漏,狂风扫雨,如无数的鞭子在抽打着窗户,电光一道一道划破黑色的云层,然后在屋顶的上方叫嚣。

守望那片林子散文

门已经关了好几次,又被风撞开了好几次。守望拿来一杆秤,并将秤与秤砣同时悬挂在大门上。守望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大风大雨之时,悬挂秤可以镇邪。门还真的不再被撞开,守望的心稍稍安稳些。她招呼着一双儿女,“琪琪、盼盼快到妈妈这儿来。”孩子还小,大的也只有六岁,小的刚刚三岁。她牵着孩子们的手进了里屋。孩子们什么也不懂,任凭屋外万千变化,他们依然只顾玩自己的。只是当闪电突然间划过时,他们便赶紧躲进母亲的怀里。小小的他们,感觉只有母亲的怀里才是最安全的。

窗外还是狂风怒吼,不时传来咔嚓声,那是后山的树被闪电击断了。自从狂风闪电暴雨一来,守望的心里就一直不安,这回儿,她就更加忐忑,恐惧在不断地增加。她有时候会想:为何老天对她总是那样不公平。

她清楚记得男人与她刚结婚没多久,林子发生了一场火灾。火警就是命令,男人从暖和的被窝里出来,边走边穿衣奔向火灾地。那天,她死劲地搂着男人的脖子不肯让他离去,眼中挤满了泪,并哀求地说:“你还在息婚假,你不去好吗?”看着守望美带着哀求的眼神,那一刻她男人动心了,真的想留下。然而不知怎么的,他的内心有另一种力量在召唤,驱使他必须赶去,刻不容缓。他在自己新婚妻子的脸上、唇上,留下了深深的吻。“我爱你,请在家等我,过些日子我会回来的。此刻,我一定得去,否则我会心不安的。因为那火光是在我守护的林子方向,请原谅你的男人。”守望还能说什么呢,她知道他的秉性。

守望的男人为她揩干了脸上的泪珠,掩好门离去。一份责任,让男人离开了新婚的妻子上了山。守望听着丈夫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是一阵阵地痛。新房的布置还没有卸去,新婚的余韵还很浓,可是如今只有她独守新房。

为了减轻思念之痛,守望白天拼命干活,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守望着那条通向林子的路。一日日,一年年,七年的时光就过去了。守望在这里等待着男人的回归就过去近三千个日子。三千个日子,屈指一算,期间男人只回来过十八次。一个女人,七年的青春就这样在守望中耗尽。可男人守护的林子,在这期间却再也没有出过一次火灾,三千米长的防火林带,由原来的八米宽拓宽到十米,重新修整了十四次。如今,山上的树木越发地葱郁。只是妻子守望的容颜却不在青春靓丽,思念让她越加憔悴。

男人身在林中,又何尝不知道守望的心情,又何尝不思念自己的妻子呢?夜幕降临的时候,锄头镰刀刚刚搁放,身上的汗刚刚擦干净了……唯一剩的是从脚到头每一根神经、血管都流淌着对妻子的思念。

好些个日子,他都想跑回家,当出了林房,看到这片林子时,责任让他又折了回去。只得一个人坐在林房里,用叶片做哨,吹起曲来。

静寂的林中,只有曲声在悠扬,只有小鸟知道他的思念。待哨声响起回落,鸟儿们都聚拢在林房四周,陪他度过每一个寂寞的时光。

今夜月光正明,守望的男人想起了女人的脸。他记得,这张脸曾经那么美,那么灿烂。可是就这么几年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容颜渐变,青春已失……想到这些,男人深深地叹了了气:都是自己害的。

林子里,男人林房旁的大树上有一只鸟巢。白天的时候,两只大的鸟就带着鸟崽子们四处飞翔,晚间的时候就都蜗在巢中,享受着天伦之乐。此刻很安静,男人望着鸟巢,又忆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妻子生孩子,待他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生了。妻子的脸,苍白无色。见他来了妻子艰难地挣扎着坐起来。男人把妻子搂着自己的怀里,泪却从眼角里流了出来。男人轻轻地为她捋顺两边的头发,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将妻子搂在怀中。那一回,他在妻子旁边守候了一个星期。他为妻子洗脸、洗脚、擦背,挑最有营养的食品给妻子补身子,做妻子最喜欢吃的菜。他觉得唯有让妻子快乐地生活,才足以弥补内心对她的'歉疚。一周以后,男人又返回到了山上的林房。

今夜,风狂雨暴,电闪雷鸣。男人想,这样的日子,她一定很怕。我该如何呢?他在林房里焦躁不安。然而就在他踱来踱去、担心妻子的时候,危险正一步一步逼近他。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山洪这猛兽把他连同林房一起吞噬了。生命在死亡面前是多么的脆弱,无论曾经是多么坚强的人。

就在男人被山洪吞没的那一刻,家中的守望感觉心里好像丢了一个什么东西,同时揪心地痛起来。她自我安慰:没事的,他一定没事,上苍一定会眷顾好人。她不时地停下手中的线头,听听窗外的雨停了没,风息了没;听听是否有人推门进来。她开始来回地在房间里踱步,丈夫上一次去山上,临去时说好了今天会回家一趟。可这鬼天气就是那么爱捉弄人,守望在心里开始咒骂起来。可是咒骂又有什么用呢,雨还是劈头盖脸地下,风还是在怒嚣,雷电更是一次次叫人更加恐惧。

这时儿子走过来说:“妈妈,我好饿。”守望又望了一下窗外,看着手边的这一对儿女,泪竟然流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是想爸爸了吗?”儿子说,“有时候,我睡在床上,想爸爸,想着想着也会流泪。”听到这话的时候,守望的眼泪如雨。她把儿子抱起来,用嘴亲着他的小脸,酷似他爸爸的脸。

“不,妈妈没有哭。妈妈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好孩子而高兴了。妈妈这就去给你们做饭。”

饭菜很快就弄好了,她让一对儿女吃了。可自己没有吃,她要等待丈夫回来一起吃。七年的夫妻,在一起吃饭的日子真的是屈指可数,所以每一次她都很珍惜。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丈夫。守望很饿,口中却没有一丝味儿。她心里的苦,又有谁知呢?今日丈夫看来又是不能如期归了。说实在,有时候守望是那么怨恨着自己的丈夫,可是怨气消了的时候,她又是那么深深思念着丈夫。

夜深沉沉,孩子们都已安然入梦,这两天刚刚晒过的被子,棉絮里还散发着阳光的气味。每次孩子们在睡前都会说,妈妈我睡着了,你可得亲我,不然我会害怕的。守望把孩子那边的被子向里边折垫一下,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亲。

外面吓人的雨,让她丝毫没有睡意。守望坐在床上,又开始掐起了鞋垫。其实,她是在守望,守望着自己男人的归来。一针一针,密密麻麻,整齐匀称的针脚,每一针都是思念。这么多年,每一双鞋垫都是为其男人而做。她觉得男人垫着她掐的鞋垫,就不能走出她的心,就能束缚男人的脚,男人的心,感觉时刻都和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狂风暴雨整整三天,守望的心就恐惧了三天,直至第四天的时候,才渐渐停息,她的心也跟着得到了一点平息。三天的时间,她一直就蹲在家里,守着孩子。待她推开门的时候,远处一片汪洋。山洪暴发了,她的心一下子就又提到了嗓门口。“老天,求你保佑孩子的爸平安无事,求求您了。”守望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双手合拢放在自己的胸口向着上天祈祷。

咆哮的山洪,如一群受惊的野马,从山上狂奔而下,所挡之物皆被摧垮、摧毁。面对这凶猛的山洪,守望除了祈祷,还是祈祷。她的目光从没有离开那条通往山林的路,她期待自己的男人,还是像往前回来一样,迈着急切的步子赶回家,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只是好几天过去了,守望眼都望穿了,都没有见到自己男人的身影。起初想到大概是因为山洪的原因才挡了男人回家的归程,心里才稍稍有些安稳。可是一周过后,洪水退了,自己的男人还没有归来。守望就开始有些急了,心里像似丢了魂一样,她再也无法安静地在家等待。

这天守望把一双儿女送回到婆婆家。第二天,天一亮,守望就带上干粮进山了。路已经完全被洪水冲没了,她走了半天时间也没有赶到自己男人守林的林房。她清晰地记得上山的路。只是如今,上山的路刚被洪水冲垮掉了,她不得不走了很多的弯路。原本半天的路程花去了一天的时间,直到太阳挨近西边的山头,守望才到达。然而,眼前的一切让她顿觉天昏地暗,仿佛晴空里一声霹雳,她一下子瘫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气来,她失声地痛哭着,围着林房四周,边找边呼唤着男人的名字。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也听不到男人的回应。她开始对着林子大声地呼唤男人的名字,林子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呼唤声、哭声惊动了林中的鸟儿,它们不是远远地飞离守望,而是都朝着守望的哭声、叫唤声飞来。鸟儿们在林房的上空盘旋,飞翔的动作与鸣叫的声音与平时大不一样。

守望已经哭不声了,也叫不出声了,嗓子已经嘶哑。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走,鸟儿们在她的上空一直随她而飞,直到她走出了林子。

那晚回到家,守望是哭着度过的,她一边整理着男人的衣物,一边咒骂着男人。“你这个臭男人,就这样一声不吭走了,就这样不要我了。你可以不要我,可是你就这样狠心连这一对儿女也不要吗?”“不是说好了,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咱今天你就说话不算数了呢?”她痛苦地叫喊着。有时干脆就把男人的衣物全摔在地上,可是,她又连忙把衣物搂在怀里恸哭起来。或许是哭累了,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她靠在曾经和男人一起睡过的那张床沿上睡着了。

第二天,守望又上了山。她开始在自己男人住过的那个林房旁边,重建起一座林房。两个月后,她把那一对儿女也接上山去了,他们一家从此就再也没有分开。守望不再感觉恐惧,她觉得自己正躺在自己男人的怀里,她听得到男人的心跳声,呼吸声,他们俩一起守望着这一片林子。寂寞的时候,她也像自己的男人一样吹起那叶片做得口琴。悠悠琴声,是怨,是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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