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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看死亡时的悲伤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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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默寂寥,我独自发呆,心被一团黑影包裹着。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压根就什么也没有想,夜慢慢将我包围,发出听不见的悲鸣,然后又像一张网那样地把我网起来,却是用了不紧不松的力,我虽然能自由地动,但是逃不出去。我想到:我曾经没有我的,后来我是一个婴儿,然后又是一个儿童,接着就是一位美丽少女,慢慢地又成了现在的中年妇人,我还会慢慢地改变的,将来我会成为蹒跚的老人,然后会被埋入地下,最终成为无有。这就是我的过程,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我默默看着墙上的钟表,它不紧不慢,我只是看见红色的秒针在一下一下地移动,时针却不动。不过我心里是明白的,秒针在动,时针也在动,慢慢地,渐渐地,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没有停顿。只是因为动得太慢,没有明显的改变,所以才让人没有察觉。就像在上一座斜度极缓极缓的山,再加上路途的漫长,就让人产生一种没有渐渐升高的感觉,更察觉不到有不同的痕迹,甚至看不到各个阶段的变化,于是就觉得停在那里似的。其实没有永恒不变的,所有的事物都在不停地变化,都在走一条路子——有无到有,由生到死,这样一条路子。

活着看死亡时的悲伤散文

我第一次知道死亡,是在我刚上小学的那一年。中午我们正在吃饭,我姥姥家的一个舅舅突然到了我家,说我姥姥病重,要母亲赶快去看。我抬头看的时候,是母亲满脸的泪。然后,母亲匆匆收拾了一下,就走了。母亲走了,我就住在奶奶家,听奶奶的叹息,说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得了那样的病呢。那时我只知道姥姥是不会说话了,对于其它的都是迷茫的感觉。星期天了,奶奶领我去探望姥姥,我们离姥姥家就十里路,那个时候没有车,都是步走的,不过我走得动。

进了姥姥家的门,我看见姥姥家地上站了很多人,炕上坐满了人。姥姥躺在炕的中间,房梁上垂下一个白色玻璃瓶子,瓶口垂下一根细细的白色管子,管子就连在姥姥的手上。这一切引发了我的悲伤,我立马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那个年纪还小的正在上大学的舅舅过来拉了拉我的手,他也哭。从看见姥姥的那一刻,我的哭声没有停顿。中午的时候,我的父亲回来了,从一只布口袋里掏出两只圆圆的会动的东西放在脸盆里。我听见别人说拿这个试一试吧,管不管用试一试吧。从别人杂混的话里,我听到这个东西叫甲鱼,把它的尿抹在姥姥的舌头底下,姥姥就会说话了,这是一个医生说的偏方。我的那些表兄弟表姐妹们兴奋地围着那个脸盆对那两只甲鱼指指点点。而我却担心它是不是真的能治好姥姥的病,所以只是哭。但是,最终这个甲鱼的尿没有让姥姥开口说话,姥姥还是去世了。

听到姥姥去世的消息,是我的一位伯伯在晚上去告诉奶奶的,奶奶叹息,说太晚了,来不及去看看姥姥了,然后就是更深的叹息。听到说姥姥死了,我还是不由自主就哭,其实那个时候对于死亡的含义我不大明白,只是感觉到以后可能看不见姥姥,非常地难过,我在很多的时候哭也就是流泪,默默地泪如泉涌,但是没有声音,不象其他孩子那样嚎啕。奶奶用粗糙的手抚摸我的头,又顺势用手抹我脸上的泪。

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经历了亲人的死亡。而就是这一次,我姥爷对我的评价极高,说我是最善良最懂事的孩子。我的表兄弟表姐妹们都是“白眼狼”,我姥姥那样疼爱他们,死了他们连一滴眼泪也没有,都是不懂事的没良心的“东西”。

对于姥姥临死之前我去看她的那个情景,我终身都无法忘记。那个时候我也想到过,“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躺在地下是不是很害怕呢?我也会死的,死了是不是害怕?想到死我仍旧是泪流满面,我曾经凭住呼吸让自己去体验死亡,但是不大一会我就感觉憋得不行,于是赶忙张嘴呼吸,所以最终我也不知道死亡是怎么回事。

我奶奶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现场。倒是他们大病的时候我在家的。

奶奶的命是我父亲挽救回来的。我正在上五年级的那一年的暑假,奶奶突然病倒。哦,那个时候我们那里还没有通到外界的路,也就是不可能到县城的医院的,只有乡下的赤脚医生。医生来给奶奶看了看,说是让准备后事吧。我父亲说不怕花钱,尽管用好药,给她治疗一下。于是医生就开始给奶奶输液。我就站在地下,看着奶奶的脸就像我们给死人烧的纸那样的颜色,我没有别的本事,只有眼泪。只能通过朦胧的泪眼看着奶奶,听大家议论给奶奶准备后事,就是送老的衣服啦,安排人去通知远方的亲戚啦,埋葬的地方啦,等等。我眼睛盯着奶奶的脸,害怕她似有似无的那一点微弱呼吸的停止,恨不能让奶奶起来。医生给我奶奶输液的过程及其艰难,他在我奶奶的手腕上来回地扎过来扎过去,他说扎不住血管。而我奶奶没有丝毫的反应。我的心紧张极了,为医生的扎不住血管着急,也担心奶奶痛,更恨自己无法代替奶奶痛。

那几日我们家里没有消停过,随时都是来往的人。我去了奶奶家就是哭,回了家就是帮母亲做饭,因为亲戚都来看望奶奶,还有医生,母亲忙碌着招待这些亲戚,给他们做饭,晚上还要看着奶奶。我也不辨白天黑夜地沉浸在忙碌和哀痛之中。那一天的下午,奶奶的病重了,瓶子里的药液不再往下流动,奶奶的呼吸也是隔好大一会才有一次,医生拔下针头,说没办法了,等着时间了。我们都紧张起来,我的姑姑们还有好多人都急了,一时间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是绝望的哭声。奶奶仍旧维持着她原样的面容和游丝样的呼吸。我们都聚住奶奶的屋子里,尽量地站在她的面前。就这样等到了半夜,奶奶的身上已经穿好了送老的衣服,闪亮的绸缎在蜡烛如豆的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照着她的脸有些怕人。我却不害怕,就那样看着奶奶。突然间,奶奶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响声,只一下,奶奶的脸白了,呼吸停止。大家都呼唤我的奶奶,哭声更剧。我看见父亲捉着奶奶的手颤抖起来,父亲的泪顺着面颊往下流。这个时候,我清醒地意识到我的奶奶死了——因为我的父亲的'反应: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失态过,更没有流过眼泪。直到如今在我的记忆里,这也是我的父亲唯一的一次流泪。我也伸手碰触了一下奶奶的脸,感觉到的是僵硬的冰凉,于是我除了感觉自己浸泡在热热的泪水里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过了不知多久,奶奶的喉咙却又发出“扑扑”的一声响,接着又有了微弱的呼吸。父亲大声让大家安静,说奶奶没事了。整整一夜,大家没有合眼。

第二天早上,奶奶还是那个样子,于是我父亲起身走了。临近中午,父亲回来了,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瓶子,还有输液管什么的。我看着父亲把那个大的上面写着葡萄糖的大瓶子里面的药液倒掉一些,然后又把那些小瓶子里的药液倒进去,摇晃均匀,然后就象那个医生那样把药瓶吊在房梁上,父亲的动作不太熟练,看上去有些笨拙,大家都静静地看着父亲,父亲做好这一切后,拿起了奶奶的手,我不知道是我的父亲不会扎针,还是奶奶的血管太过僵硬,这里扎一下,那里又一下,不过奶奶没有反应,我父亲就来回地扎,反正父亲扎了好大一会,终于算扎好了吧。父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奶奶的身边。父亲这才说,人家医生不给来看了,说是没有指望的。而我的父亲不相信,他说把药拿给他,他给我奶奶治疗。我的父亲自己身体不好,也是久病成医,对这些也知道一些的吧,所以他从医生那里把药拿回来了。

不知道是奶奶的病不至于死,还是父亲的“医术高明”,我父亲给奶奶输了几天液之后,我的奶奶竟然有了好转,到后来奇迹般地好了。这个出乎了那个医生的预料,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家都说我奶奶的命是我父亲捡回来的。在父亲给奶奶治疗的时候,那所有的过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父亲痴痴地盯着奶奶,几天几夜就在奶奶的身边,我想是不是父亲的执著感动了死神,放了奶奶呢?是不是父亲和奶奶母子之间的真情将奶奶召唤回来呢?不知道,不过谁都知道,就算我的奶奶命不该绝,不是我父亲给她输液的话,她躺在那里水米不进,饿也饿死了。

不管怎么说吧,我的奶奶在这次病愈后,又健健康康地活了十几年。她真正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已经出嫁,等我回去的时候,奶奶是躺在棺材里的。那种和亲人阴阳相隔的悲痛无法形容的,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道。

在我没有结婚之前,还有爷爷的一次大病。那是一个早晨,我的爷爷苦着脸去到我家,说他快死了,得的病又不能说。我母亲纳闷,说那有不能说的病呢?我爷爷说我父亲不在家,他只能和我母亲说了。我母亲说,一个病有什么不能说的,说了才好治啊。于是我爷爷吞吞吐吐地说,他无法小便,已经无法承受了。我的母亲说,为什么不早说呢?爷爷说,不好意思的。母亲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外村里找那个赤脚医生。我的母亲是深明大义又贤惠的女人,对待自己的公婆没有说的,爷爷临终的时候也是念叨母亲的好。

可是,爷爷离开人间的时候,我没有去。那是寒冷的冬季,交通不便,那个时候也不象现在手机电话的方便,家里没有来得及通知我,我是不知道的。还有我的姥爷去世我也没有回去。很遗憾,他们都痛爱我,我却没有给他们送别,现在想起他们的以往,由不得泪流满面。除了我的姥姥,他们都是八十五以外的高龄,而我却觉得他们离开人间太早,每次想起了他们,总是有太多的遗憾和伤感。

每一个人,都有亲人离开人世时的痛苦记忆。或许场面不同,但是每一个人的心情都一样——那就就悲痛了。那种悲痛又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留下很深的痕迹,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在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这种悲痛就切割自己,让人走进一个无法自拔的境地,时时遭受这种痛苦的折磨。对于亲人死亡的过程,那是一个不想触及的伤疤,但是又极其敏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猛然跳出来让自己重新看见那个不愿意看见的场面,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回忆,含泪带血的悲。

在人到中年的时候,面对的是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老人,所承受的也是方方面面的压力,对于生和死的事情都有了很深的理解。生是必然的,死也是必然的。但是,我们都不希望死的,大多人对死都是恐惧,但是都无法阻止这一事实的改变。每一次接到噩耗说是某一位长辈过世,或者是听到朋友说他的长辈过世,所有这些涌在心里的都是一样的悲。这是一种无法挽留的眼睁睁的悲;也是一种茫然无助的冷飕飕的悲,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硬生生的悲,但是,真的无法改变。当然,在听到谁家生了小孩,添了人口时,便有一种由衷的欢喜。

我慢慢地想,其实每一个人都是要经历这个由生到死的过程的。自己的出生给别人带来喜悦,自己的成长是别人的生命的延续,自己的结束是别人的开始。如果所有的一切光生不死的话,那么这是一个什么世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吧。每一个生命都是老一辈的延续和新一代的承接,人类就是一根无限延长的链条吧,自己只是中间的一环而已。但是却要经历很多的事情。

对于死,没有人可以逃脱,无论你怎样的不可一世,在这个上面都是平等的。所以我想还是不要计较太多。我们是活着的,对于死去的人怀念那是一个必然。剩下的就是如何对待活着的人了:我们的亲人,朋友以及所有熟悉的人。在这个短暂的人生过程里,我想还是多些爱少些恨吧。既然已经明了在失去后会有许多遗憾,那就珍爱还在人间的所有人吧。我们都有机会的,有机会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告诉自己爱的那个人让他知道自己爱他,告诉自己想念的那个人自己想念他,告诉自己怨恨的那个人自己不再怨恨他,因为终究要死的,还是少些怨恨多些真爱吧。还有留下自己在意的那个人,告诉他死别很痛苦,生离同样的痛苦。死别无法更改,生离是能够更改的。不必违背自己的心意,让终究死亡的自己留有太多的遗憾。

人到中年了,耳边总是会传来某某过世的不幸消息,让自己生出许多的伤感。再看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那么多昂首阔步满面春风的少年,于是又感叹自己老了。

是老了吗?我想自己的人生已经有了些经历了,也就懂得了一些道理,那么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到死的时候也许会少些遗憾。为了人生更加圆满,珍惜自己所能珍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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